新华社西安3月2日电(记者张斌)穿着白衬衣、黑马甲,皮鞋擦得倍儿亮,留着时髦的背头,50岁的农民刘家华和人聊天时爱笑,显得温顺极了。

　　“这还是那个没事儿就和村里干部对着干、跟镇党委书记摔文件、看什么都不顺眼的‘刺头’刘家华吗?”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老乡,不少春节刚回村不久的乡亲一时狐疑。

　　顺着陕西白河县城边的一个岔路进山,绕10多个弯后,接近山顶一块难得的平地就是刘家华开业不到一年的小卖部。

　　白河地处秦头楚尾,这里“土无三寸厚,地无百亩平”,是国家重点扶持的贫困县。刘家华的小卖部是2017年5月1日建的,小卖部里除了日常生活用品,还堆放着米面油、化肥等。

　　“镇政府给我帮忙贷款5万元才建好小卖部,这是我们安槐村唯一的一个。”刘家华说,“最近要播种了,化肥卖得最好,这几天还得去县城进趟货呢。”

　　遇到前来买货的乡亲,刘家华总是热情招待,别时还不忘寒暄几句。有人钱不够,刘家华也愿意赊账。看着这个说话细声细语,见人还打招呼的老乡,乡亲们确定,他真的变了。

　　“刺头”早前并不幸福。1988年,刘家华结婚,后妻子因故早逝。1998年,二婚妻子嫌他家里穷,离婚了。自此,他开始离乡打工,很少再回村里。

　　“以前在煤矿上,有时一个月也挣几千元,但一停工,就得吃几个月老本儿。”停工的时候,他开始转场到别的煤矿,“背着铺盖卷到处找活儿的滋味没法说。”

　　2015年,刘家华已经47岁,他开始有了回乡安家的想法。这一切源于他通过网络认识的一个对象,“聊得来,人也好”。

　　“人家是想跟我过日子的,可我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,咋办嘛。”看着2004年盖的老房子残破不堪,墙皮掉了一地,身为贫困户的刘家华很焦虑,“害怕人家瞧不上,不跟咱。”

　　不久,无处发泄的焦虑让他浑身开始长刺,进而找茬。家里没水吃,他找到村支书,还没等对方开口,就怼得对方哑口无言；村里选贫困户,他认为不公平,去找镇党委书记,当面就把文件摔在地上。他还为村里人打抱不平,但方法不对加上怒气冲冲,反而吃力不讨好。

　　忆及旧事,刘家华显得不好意思:“那时候就觉得家里穷,门户没立住,村上看不起我,心里就有气,也爱钻牛角尖,遇到一点事,就容易放大,想要引起人家关注。”

　　白河县城关镇林业综合站站长曾立明是刘家华的对口帮扶干部。“前几次来看他,人家也怼我呢。”曾立明说,“开始我给他讲政策,他老打岔,后来我发现,其实他人心并不坏,就是对自己不满意,心里压抑着呢。”

　　“以前他在外有活干,现在回乡来无事可做,而且还面临娶媳妇的难题,所以给他寻个事儿干才是当务之急。”曾立明说,刘家华年纪不大,而且能言善辩,当时村里缺个小卖部,就考虑帮他开一个,一来方便村里人,二来还能给他增加收入。

　　“小卖部每个月能净挣1500元,再加上6亩玉米和黄豆。”过年前刘家华一盘算,一共收入2万多元,不但脱了贫,“日子还过到了别人前面。”

　　“现在门户立住了,村里都瞧得上我,我还是‘自强标兵’。”去年12月,曾经的“刺头”站在了领奖台上,拿着获奖证书,骄傲极了。“一个镇就选一个,我是我们镇的代表呢。”谈起领奖的过程,刘家华滔滔不绝。最让刘家华高兴的是,镇上还对他家3间危房进行了内外改造。“前一阵我把对象接来了,人家满意着呢,这下我心就放到肚子里了。”刘家华说,“除夕就是在新房过的,炒了12个菜。”

　　“今年我打算再种2亩莲菜,鸡场也盖好了,准备养200只鸡苗,还要接着烤甘蔗酒,看样子今年是闲不下来了。”刘家华说。